“你知道止血针在哪吗,我想我们都得来一针。”他看了看桌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魔理沙指了指一旁的小抽屉,那里面放的就是最珍贵的止血针剂,一个班往往只有这么一支,除非还能救不然一般都不用。 果不其然,当他拉开抽屉的时候,脸色忽然变了变。 “你用吧,我不需要。”魔理沙咳着说,点点鲜血溅了出来,恐怕是真的伤到内脏了。 士兵听了之后没有犹豫,卷起自己左手的袖子,将针管插了进去。 注射了三分之一左右,他就拔了出去,然后走上来拉起了魔理沙的手,不由分说的将剩下的药打进了她的血管。 “内脏受伤这么点量是不够的,不过我想我们还能多活几个小时。”他将打空的针筒随手扔到一边,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双眼望着天花板,目光中透着一丝向往,就好像看的是后面的天空。 魔理沙这才注意到他的绷带,似乎有些不对,左手的长度比右手短上一截。 “断了一只手而已,没什么。”他轻描淡写的说着,脸上看不出一丝痛苦或者悲伤的表情。 “你是魔法使,对吧。”他自顾自地说着,似乎眼前的战争已经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了,就像那只断了的手,早已被他抛到了脑后。 “嗯。”魔理沙觉得背上的感觉好了些,止血剂里面还有一点镇痛成份,所以才这么珍贵。 “我很羡慕你们这些人类。”他望着“天空”自言自语,好像想起了过去的什么值得怀念的往事,“知道为什么吗。” 魔理沙摇了摇头。 “我是一个妖怪,我不知道我是什么妖怪,但是我知道我不会飞。”他自嘲地笑了笑,“不会飞的妖怪,幻想乡里也没有多少吧。” “我羡慕你们这些不是妖怪却能靠自己力量飞翔的人类,甚至嫉妒,我也想学魔法,但是……从来没有成功过,可能是我天赋差吧。战争开始后,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为了所谓幻想乡的明天而茫然的拼命着,甚至一度忘了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先天能力也是能不能修炼魔法的条件之一。”魔理沙缓了缓气,反正也动不了,不如说说话。 “我的愿望……就是能在天空中飞翔,但是这个愿望我恐怕是达不到了,所以,我想当空军,虽然我知道幻想乡的空军是死亡率最高的兵种,但是我觉得这么多年来的梦想达成了,那也就够了。” “或许,你真的可以做到吧。” 隆隆的炮火声再次响了起来,由远到近,伴随着地面的逐渐增大的震动和不断洒下的灰尘,魔理沙知道,这个掩体的使命即将走到尽头。 “或许真是这样,但是……这辈子恐怕是没有机会了。”他笑了笑,用占满鲜血的绷带在一旁的墙上写下了一段文字,也许是因为剧痛所以有些扭曲,不过他觉得还不错。 “那是什么?” “我的名字,用我们族内的文字写的,其他人看不懂的。”他咬着牙笑着,似乎痛楚在最后一刻忽然全部涌了上来一般,“我希望他们能找到我的名字,就算找不到我的身体也没关系,到时候,估计已经变成零件了吧。” 炮火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地步,月都的横扫行动已经开始,攻击将会完全覆盖防线,彻底清剿里面的所有抵抗。 “但是为了这个梦想,我还是想……拼搏一下的。” 他走起来拉起魔理沙的一只手,然后用擦缺的左手扶住她的腰,将她横着抱了起来。 “如果我们能活着,我就去当一个空军,而你,最好还是不要当兵了,你不适合战场。”他咬着牙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一步接着一步,迈向壕沟的后面,满地的尸体和碎肉早就将战壕染成了一片血红,硝烟之中,两个身影慢慢的来到了最后一道墙前。 “这是算是逃兵,你真的要这么做?”沉默了许久的魔理沙忽然说出来。 “不……逃兵只会是你。” 他微笑着将魔理沙推上墙头,然后慢慢爬上去,将她又向里推了一点。 “而我,会成为一个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的英雄。” 说完,他用尚且完好的右手捡起地上的枪,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那个真正的战场,弥漫着硝烟的死亡之地,原本已经止住的伤口因为刚才的用力而再次渗出汩汩的鲜血,绷带再一次潮湿起来。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我并没有改变主意,魔理沙。”他的声音在硝烟中漂泊不定,只有断续的枪声可以让魔理沙找到他的方向,“如果我能在这场战斗中活下去,我会去当一个空军,因为在梦想之前的,是使命。” 梦想与使命,所有人都给出了自己的选择,他也不例外。 “你叫什么名字?”魔理沙咬了咬牙,背上的疼痛虽然减轻了很多,但是那种无法用力的感觉还是让人难以忍受。 回答淹没在了剧烈的爆炸和火光之中,火炮覆盖到达了两人刚才所呆的掩体,并且将它砸成了一堆碎片,无数身体碎片飞溅开来,像下雨一般散落下来。 魔理沙紧紧的捂着耳朵,眼睛也闭着,她不敢睁眼看这狰狞血腥的一幕,虽然一年来她已经看的够多了。 已经够多了,不要再有了。 在战争中无法学会麻木的人,永远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士兵 在最后一轮炮弹洗礼之后,防线还剩下一千两百人,甚至其中一半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甚至只能等死。 而他们所等的救援,永远也不可能到来了。 但是,信念永远不会消失,就算只剩下最后一人,就算面前的选择只有死亡。 士兵们互相搀扶着从各自幸存的地方走了出来,为对方清理了一下身上的土石,然后不约而同提起了武器,向天空望去。 为了蔚蓝的天空再次回到幻想乡,为了硝烟不再蒙蔽无辜人们的双眼。 剩下的人走上了战场,迎接这最后一战。 自动步枪的声音零星的响了起来,面对数十倍的敌人,他们没有感到一丝畏惧,而是坦然的走向他们,举起自己的武器发起最后的反冲锋。 子弹在硝烟间穿梭而过,划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弹道,击打在地面上溅起了一片片沙尘,火球在身旁绽开,气浪席卷而至,这些都没能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魔理沙的五指紧紧的扣着地面,指尖的血把泥土渐渐染红,但是她除了哽咽之外再也做不了任何事,她就只能听着血肉被贯穿的声音,看着那一个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倒下,亲眼目睹这最后的冲击如泥牛入海一般被淹没在月面部队的大军之中。 枪声越来越稀疏,最后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四周顿时变的一片死寂。 草地被踩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艰难的转过头,看到了三张被护目镜遮住一半的脸。 她们穿着红魔馆的军服,那种夹杂着灰色的红色迷彩非常难看,也没有任何隐蔽效果,但蕾米莉亚认为这能凸显红魔馆的风格,所以独立于博丽军以外自行设计了这么一套军装。 “魔理沙,我们终于找到你了。”露娜抬起了自己的护目镜,重重松了一口气,就好像完成了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般。 “红魔馆,这里是侦查一队,我们已经找到魔理沙,即将返回。” “这里是红魔馆,我们的部队已经夺回雾之湖,正在继续推进,助你们好运。” “希望如此。”露娜从腰间拿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抽出一根细针,“好好睡一觉吧,魔理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