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あなたの♥♥♥ https://www.thbattle.net/?2612 [收藏] [复制] [RSS] 「诅咒你!」「寡廉鲜耻!」

日志

【第一卷】不知道被褥被搬走了/ "Night of Rubik's Cube"

热度 2已有 561 次阅读2012-10-2 15:14 |个人分类:C3 轻小说| 领域

「......这是什么啊。奶蛋布丁吗?」
小心翼翼地用调羹的前端碰触着黄白色的物体,少女绷着脸这样说道。
「试着吃一下不就知道了嘛。」
「呜嗯......咕!?这,这是......!」
刚把调羹的前端送入嘴中,少女就如同遭受打击般地凝固了。
「一点也不甜。这不是假冒的嘛!柔软的乳状物上涂上了黑色的沙司,明明就应该是布丁的东西......这,这食物的心地太险恶了!」
「别说什么心地险恶啊,只是豆腐罢了。大豆的汁液凝固后制成的,不好吃吗?」
春亮一边脱下围裙,一边面向少女盘腿坐下。穿着借来的衬衫和短裤的少女,满脸不高兴地咀嚼着豆腐。
「嗯。倒也不是不好吃。和之前的......那个,松脆的家伙比起来还是要差一点。」
「把豆腐和脆饼干相提并论可是很难办啊。」
「原来这叫脆饼干啊。那真的是崭新的口味呢。有点辣又有点甜,那种牙齿咬上去的感觉真是......哈,你,你在看什么?」
春亮随便地回答了句没什么,便把目光离开了发呆的少女。自己也开始吃起东西来,肚子饿到这种程度也算是遵守着某些格言的结果吧。
这是鱼嘛,少女无言地确认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烧好的秋刀鱼——并没有拿起叉子和调羹。预判了她下一个动作的春亮连忙说道。
「等等。只要我还活着就决不允许用手抓东西吃这样的事情在我面前发生。」
春亮只是想伸手阻拦用手去抓盆中秋刀鱼的少女,不知为何她突然猛地往席子上后退去。
「所以说嘛,刚才那真的只是误会啊,那时的情况实在是有点混乱。我不是帮你把衣服也借来了嘛。」
「我......我怎么知道。之前,你......你把手指伸到那种地方到处拨弄着......」
「别再说那种地方啦!算了,总之,是我不好。」
春亮一边敷衍妥协着,一边开始用筷子分割秋刀鱼。
「看着哟。这才是分割烤鱼的正确方法。这么做,看,之后把头往这儿一拉......很轻松地就把骨头全部拔掉了。很简单吧。」
少女发出了轻轻的佩服似的感叹声,但很快又扳起了脸。过了一会儿,她悄无声息地回到桌旁,哼的一声发出了很不高兴似的鼻音,然后握住了叉子。
「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菲娅......」
少女立刻紧紧闭起嘴来。好像在说糟了似的皱起了眉头。
「是叫菲娅吗?」
「呜,嗯。我的事情随便怎么样都行,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不,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行的事情。一个小时之前你就突然蹦出来成为我人生中最优先的问题了呢。真是的,那速度简直可以说有点犯规哦。说到底,你究竟是什么?那到底是怎样的箱子?」
「呜......」
「呜?」
反问回去的瞬间,少女——菲娅毫无预兆地扬起了眉毛开始发火。『嘎吱嘎吱』地用叉子猛刺着秋刀鱼,说道。
「吵死了!你,和你没关系!蠢蛋!!」
「哇,那算什么啊,这种骂人的方式可是很久都没听到过了!?你还是小孩子吗!」
「什,什么!」
「那种闹别扭的样子也很没创意呢......笨蛋把你那张乱喷秋刀鱼肉的嘴给我闭上!」
「真是的,竟然追根究底地追问女孩子的过去。你这个不懂礼仪不知羞耻的小子!」
不想被这样一个连吃饭的礼节都不懂的小姑娘如此训斥。但现在决定还是自己先妥协一下吧。
「呜......算了,其实我也知道你们的过去基本上都是些很不愉快的经历。我并不打算追问到让你生气的程度。」
坦诚的话语仿佛是在消除着空气中的毒气似的,菲娅的怒气也逐渐消减下来。
「那个模样,我真的很讨厌。如果可能的话我并不想变成那样。只是我被告知来这里的话以这个姿态会比较简单,所以我才忍耐着的。」
「告诉你的,难道是我父亲吗?」
「是叫崩夏呢。你是他儿子吗?」
「是啊,我叫春亮。我父亲现在在干什么?」
「不知道。好像说过在那儿还有些事要干的样子。」
「还是一如既往的悠闲过头呢,这笨蛋老爸......算了,抱怨的话也说得够多了。只要别忘了给我寄生活费就让他放这儿吧。」
「不管是你还是那家伙,那个,总感觉有些奇妙呢。我觉得一般的人类似乎不太能理解像我这样的东西。」
「这个家从很早开始就一直收到像你这样怪异的东西呢。虽然基本上都是些没什么了不起,稍微受到了点诅咒的东西,不过偶尔也有像你这样的家伙过来。」
两人无言相对了一会儿,菲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将叉子放在桌上,伸了个懒腰,白银色闪耀着的秀发的缝隙间,严肃的目光射向春亮。
「和你说实话吧。」
「......请。」
「我......我在某处被遗弃了很长的岁月,夜知崩夏在那儿发现了我。他和我谈了之后,我向他传达了自己的愿望。」
「愿望是指?」
猜中了。凭借着自己的意志来到这个家中的被诅咒道具的愿望,应该全都是一样的。但是,春亮仍然问了她。她存在的理由正因为她并非人类,所以不用她自己的话语来定义就丝毫没有意义吧。
非人的少女紧紧咬住嘴唇,像是耳语般轻声回答道——
「为了解开我身上的诅咒。」

「你到底了解到哪种程度?关于诅咒......还有,关于像我这样的东西。」
「这么说吧,我所知道的是——首先,道具受到着人类负面思想的影响而逐渐朝负面的方向变异着。其次,被诅咒的道具可以给予其所有者和周围的人一些恶劣的影响。第三,作为其代价的补偿,它可以发挥出不可思议的魅力和能力......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只有这些吗?」
菲娅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桌子,这样问道。春亮微微眯起了眼睛。
「如果要再追加一些的话也是有的。被诅咒的道具如果持续接受着人们负面思想的影响到一定程度的话,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也是知道的......现在我眼前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呢。」
是的,道具受到了过多的人类的诅咒,最后也会得到人类的性质——
具体的道理春亮也不明白。被诅咒被诅咒无尽地被诅咒,即是给予超过一定限度的人类思想的话,作为道具的本质也会受到影响。
其结果就是,他们在身为道具的同时也是作为人类的存在。
拥有灵魂和意志,并获得了自由的人类的姿态——
「是嘛。刚开始时是人类的诅咒。我这样的东西不断受到人类互相伤害、憎恶、抱怨和杀意,也既是各种各样的负面思想的影响......被强烈地诅咒了。会『使所有者发狂』这样的不吉利的诅咒呢。」
春亮注意到了,少女紧紧地握着拳头。他并没有提及仍然还保有着的疑问,也就是少女究竟具体是怎样的东西呢。会使所有者发狂是怎么一回事呢?
「即使变成这样也还并没有结束。人类的,诅咒、诅咒、诅咒!就这样为我涂抹上人类的性质,并且让身为道具的我拥有意志。不,是强加给我意志!意志和诅咒之间是很矛盾的吧?你说的那些『稍微受到点诅咒的道具』可真是幸福呢。对自己是被诅咒的这一事实毫无自觉性,这是怎样的幸福啊!」
菲娅说到那里停了下,深呼吸着。
「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相信了崩夏的话,他告诉我在这里可以在不为任何人添麻烦的情况下解开诅咒。但是,详细的情况我并没有询问过他。老实说——你或者其他人真的有把刻印在我身上的诅咒解开的能力吗?因为你是从崩夏那儿接收到我的,所以现在你就是我的所有者了。如果欺骗我的话你可是第一个有危险的人哦。」
少女笔直地盯着春亮。但是,目光中隐藏着的是惊恐和疑问。
正因为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春亮毫不犹豫清清楚楚地回答道。
「嗯。没问题哦。」
「......啊?」
「虽然有点讨厌,但的确可以办到。我和我父亲不一样,丝毫没有感受灵力的特殊能力,但却拥有着几乎不受诅咒影响的体质。不管你身上的诅咒是什么样的,有多强大,但对我是毫无效果的。呵呵,害怕地浑身哆嗦呢,那个身上的诅咒多得耀眼的小姑娘。」
「是......是这样的吗?不对,但是,要说解开诅咒又是什么道理呢......」
「详细的原理我也不是很清楚呢。这个镇子是极为清净的土地,而这里则是这块土地力量聚集着的中心位置所在。因此只要在这个家里呆着,负面的力量就会逐渐削弱,而你身上的负面性质也会因此减少。要简单地说起来大概......就是结界吧?不过虽然这股力量会对你有所促进,但就其速度来说可是很有点微妙啊。不过至少慢慢地会好转这是事实,那些还没有被诅咒到人化程度的道具只要在那个存放东西的房间里放置起来就会变好呢。」
说到结界的话,春亮突然回忆起了过去曾有一面之缘的职业行家,那个外表古怪的女人。好像是父亲的熟人似的,说着「这样就可以保持一百年!」这样的自信满满的豪言壮语。或许不会再碰到她了呢。
「说起来,还有另外一个更主动地解除诅咒的方法。其原理也很简单。既然诅咒是因为人们所给予的『负面的思想』造成的,那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只要不断给予『正面的思想』就能将其中和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笼统地说就是多做『为别人着想』的事,让别人对你抱有好感和谢意。只要住在这里,多做一些例如打工或是志愿者之类的工作,总可以解开诅咒......的吧?」
「等,等等,为什么最后是疑问句啊!」
挺起身来的菲娅。你这家伙,是不是故意把秋刀鱼溅出来的?春亮这么想着,擦拭着脸庞。
「不,只是因为我自己是根本体会不到的啊,所以只能这样说罢了。」
菲娅像个小孩子似的,微妙地鼓着脸庞。
「怎么啦,不相信我说的话么......只要去安稳地睡觉啊或是工作啦就行。很简单,虽然我觉得的确可能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解开诅咒......」
「时间长确是事实呢。在人化的过程中积累了这么多诅咒,就算加倍努力大概也要花十年多的时间吧。但我并不知道其他的方法。耐心地等待不是也挺好吗?」
「呜呜呜呜呜,我不相信。」
「没关系,就算你说不相信我也——」
那句话还没说完,突然传来了电铃的响声。春亮站了起来,向吃了一惊的菲娅做了个有客人来的手势。然后指着桌子说道。
「马上究要冷掉的,快吃吧。特别是秋刀鱼。」


「晚上好,春亮。」
打开门来,看到的是那张熟悉的笑脸。在温柔的表情之上的是宛如漫画中才会出现的浑圆的眼镜。和平时一样穿着普通的围裙,包裹着发育良好的身体,总是浑身家庭主妇的味道呢。而且今天双手捧着的锅子更是强化了这种印象。
「呜,是木叶啊。有什么事吗?」
「土豆煮肉做的太多了啦,如果可以的话,就给你一点吧。虽然好像有点太晚了的说......明天早上也行。」
「那真是帮了我大忙。我刚开始吃饭呢,正好......可以说不能再好了呢。我有些话要和你说,你来帮我一下......」
木叶侧耳亲听着,她那眼镜深处的瞳孔一阵猛眨的时候,只听见『啪嗒啪塔』的脚步声向这里靠近。
「喂——春亮,吃的东西有些不够呢。还有其他什么的吗,当然最好是脆饼干哦。」
「吃得太快了吧!」
不用说,背后站着的就是菲娅。
「哦,春亮,这个孩子是?」
「嗯,就是这个,刚才和你说的不是别人——」
还没说完,显然已是怒火中烧的吼声打断了对话。
「喂那个人。就是刚刚对着初次见面的人就直呼小孩子的那家伙。一脸倒霉的样子。」
「倒霉样......!」
木叶的脸上仍挂着笑容,但眼镜却被痉挛着的脸颊抽动地一跳一跳。那视线的前方,菲娅正满脸怒容,双手交叉挽在胸前。总有种两人之间某些看不见的电系的魔法正交错攻击着的感觉。
「......你们这些家伙,干吗在我家里突然制造出这种气氛!」
「哪里哪里。我可是一点都没生气哦。仅仅是些小孩子说的话么。」
瞬间,有些菲娅的怒火正在激增的迹象。感觉到危险的春亮慌忙岔开话题。
「那个......对了。你另外还做了些什么菜?还是说已经吃完了?如果还有剩下的话就给我吧,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呢。我总感觉很有追加点料理的必要呢。」
「那样的话......呵呵,我就打扰一下了哦。真的是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呢。」
「我的料理水平可没怎么提高呀。」
「过去就已经很美味了。只要稍微回忆起来肚子就会饿得不得了呢。」
木叶微笑着迈步在走廊上的时候,似乎从哪儿传来了不以为然的鼻息声。
「吃吧吃吧。哈哈,营养能全跑到胸部那里去也算是种才能啊。怪不得脑袋这么轻。」
这时,春亮的耳中传来了怪异的金属声响。几乎同时,只见木叶弯下膝盖,下一瞬间不知为何她就变成了手捧锅底的姿势。原来是在空中接住了掉落下来的锅子啊。过了一会儿春亮才发现地板上有个东西正在滚动着——那正是被切断的锅子的把手。
「......我可是在自言自语哦。就算吃了很多东西营养也跑不到胸部那里真是很可悲啊!」
「什,什么!」
「啊哈哈!我先走一步啦!」
伴随着空荡荡的笑声,木叶走向了起居室。菲娅则驻足身后,看着木叶的背影愤恨地嘀咕着。
「怎么会有性格这么恶劣的女人呢......!诅咒你!?」
「平时可没有这样的感觉啊,不管怎么想也是因为你先挑起争端的说......干吗这么咄咄逼人呢。」
「你,和你没关系!最开始的那句话就让我怎么也忍受不了。作为理由已经很充分了吧。另外——」
看着木叶逐渐消失在走廊中的身影,满脸愤恨的表情突然一转,菲娅令人毛骨悚然地笑道。
「欺负那样的乳牛女真是让人高兴得不得了啊,现在我才注意到呢。看着吧,下次决不会输给你......!」
呼呼呼,菲娅发出着邪恶的鼻息声回到了起居室。尽管让这两个人单独呆在一起令人非常不安,但晚饭只吃木叶带来的土豆煮肉也实在是有些不够。为暴饮暴食的儿童增加点料理是挺有必要的,春亮便赶紧开始炒菜。拿着大盆子和为木叶准备的晚饭以及酱汤一起回到起居室的时候,总感觉两人在之前的几分钟里发生了政治冲突似的,紧绷着脸互相对视着,并时时发出干笑声。详细的经过真是连想象一下也不愿意。
「来不及再烧其他菜了,不知道这点够不够?」
「完全够了哦。土豆煮肉的量也很多......」
木叶『锵』的一声,把锅盖提了起来。
热滚滚的蒸汽飞扬起来,茶褐色的汤汁中飘散出酱油的香味。简单地说起来就是看上去极为美味吧。另外那已经不能叫做土豆煮肉了,而应该称为土豆煮肉肉肉才对吧!煮得很熟的大量牛肉几乎将土豆完全淹没了,在锅子里形成了宽广的山地似的形状,真是非常激进的料理呢。
「那个......味道怎么样?」
「呜,嗯,这不是一如往常的美味嘛。」
嗜肉魔人木叶的表情立刻明亮起来。
「原来如此,这样就很美味呢。做这个料理的时候感觉自己如同是贪婪食欲的化身似的,结果倒是挺不错的。」
木叶满面笑容,手里拿着的锅盖不知为何突然滑落下来。掉在桌上变成两半,她看也不看将它们轻轻地拾起来放在身后,说了声「那我就开动啦」,看似很高兴地(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开始吃饭。
「呜,不知道为什么吃饭的时候会有这么紧张的感觉......姑且我们先简单地互相介绍一下吧。这位是菲娅,照例是那个笨蛋老爸送来的客人。」
一边不停地夹着土豆煮肉中的肉,木叶抬头向菲娅看去。菲娅则完全无视她的目光。
「嗯我叫木叶。怎么说才好呢......我住在这个庭院的那个别屋里,和春亮尽管不是同班同学,不过在学校里是同年级学生,从很早开始就作为青梅竹马相处着。」
「——另外,我不是人类。」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菲娅一时说不出话来。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沉默。
「......就是这么回事。在这里,可以说是你的前辈呢。」
「哼,我也是这么想的。否则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毁坏锅子呢。已经人化了的被诅咒的道具,在拥有人的姿态的同时也仍然保有其本体的性质——你这家伙是什么刀具吗?」
「你呢?问你的话你会诚实地告诉我吗?」
对于木叶微笑的回答,菲娅则报以鼻息声。
那一会儿,春亮心情恶劣忐忑不安地继续着晚饭时间——直到眼前的盘子开始变得空白,菲娅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既然有先例的话那我就可以相信你了咯,之前你是想这么说吧。」
「啊......啊啊,就是这样。木叶从很早开始就一直努力地打工或是帮助别人。」
「嗯是啊。现在我身上的诅咒已经差不多完全解除了呢。」
「差不多吗。等完全解除了的时候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一般的道具,被解除了诅咒的话只会变回普通的道具吧。按照父亲的说法是这样的......而能够人化的那些家伙由于负面思想的存在致使其性质有着不同程度的深入变化,所以即使诅咒被正面的效果所消除已然获得的人的性质也会有所保留。所以说,你们只管想着解开诅咒就可以了。」
「呜嗯......原来不会变回道具嘛......是这样啊。」
「老实说,具体的情形我也并不是很明白,等父亲回来再问他吧。」
不知道菲娅是不是在听我的话,她一边轻声嘀咕着「嗯,原来如此啊」之类的话,一边频频点着头。她强作镇定,但仍露出些许放心的表情。
将盆子里剩下的最后的料理塞进嘴里,菲娅突然向木叶看去。
「......春亮刚才说了,差不多是十年前开始和你相处的吧。果然要花这么长时间吗?」
「和最初受到了多少的诅咒也是有关系的吧,我是这么认为的。不过。」
微小的间隙。桌上同时放着两个空的器皿。沉静的瞳孔,和略微带有些敌意的瞳孔。
「使作为道具的我们变化为带有人的性质之物的那长久积累下来的诅咒,是决不可能这么容易忘记的,不管是被遗弃的事也好,被补偿的事也好,都是如此......你肯定也有许多不怎么顺心如意的事吧,只有这点我们都是可以互相理解的。这正是我和你之间所仅有的共同的真理的残骸。」
菲娅什么话也不说,但突然把脸一扭,转开视线。
「......我们都有着不顺心的地方啊。」
「其实坚持努力就行啦。我觉得我也没什么能特别帮你的。」
这是身为前辈的从容不迫吗,木叶竟然可以如此轻松地说着这样的话。菲娅不以为然地哼了声。
之后春亮也吃完了,一言不发地和木叶一起收拾起来。泡好茶回到起居室里,只见菲娅抱着膝盖,呆呆地抬头望着天花板。春亮把泡好的茶也递给她,开始静静地啜饮起饭后茶来。
「正好,虽然也不一定要今天就办。我有好些已经不再需要的旧衣服,拿来送你好不好?尽管尺寸不是很配,但总比没有好。」
「......我胸部小了真是很抱歉呢!」
「关于具体部位我可什么都没说哦!」
好不容易接住了从桌子对面飞来的空茶杯。
「哈......。真受不了你。那我最近就会送来的。」
「拜托你了哦。」
「这么说起来今天晚上你准备怎么办,睡在哪儿?」
「噢?没什么特别的......就睡在这儿空着的房间里就行了。」
「这,睡在这里?这,这样会很不妙吧,想想也不行!」
「但是别屋的房间并没有空着是吧。黑绘还没回来门也锁着。」
这个家中造有两间公寓似的别屋。木叶隔壁的房中其实也有人住。不过因为他每个月差不多都有一半时间会睡在其他地方,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同住的感觉。
「这样,帮我准备这里最高那层的房间做我的卧室吧。这样也可以作为对我的补偿。」
「补偿?」
刚反问回去,就听到了那气势汹汹咬牙切齿的怒吼。
「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你,你刚才难道不是那样粗暴地玩弄着我的身体吗?被你用手指插入那样的地方,我的脸上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了!」
等等,那时候的你不过只是个箱子而已嘛!?春亮刚想要反驳的时候,只听见『咯噔』,『咯噔』的声响。那是席子上滚动着的茶杯。木叶『喀嗒喀嗒』振颤着站起身来。脸上满是硬撑出来的笑容——当然很快就完全崩溃了。
「呜哇哇哇哇哇哇!两个人已经是这种关系了!?」
双手捂在脸上,木叶『啪嗒帕塔』地飞奔出了起居室。
粗暴地关上门的声音。菲娅满足地微点额头,说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之赢啦,心情真不错。」


这里只有无机色的石头铺成的路。周围满是铁的腥臭味,以及铁一般的腥臭味。空气的流动停滞着,但并没有沉淀下来。清澈见底。和墓穴中棺材的底部相同的清澈。没有时间的烙印,没有人的气息的死亡的空间无限延伸着死亡。
在那里感受到的是毫无变化的闭塞。因此取剩下的铁块只能不停地耳语着。暧昧的意识中,没有发出声响的必要。只有几句话,仿佛无止境地循环着——起来的耳语,沉睡的耳语,睁开眼睛的耳语,闭上眼睛的耳语。
只有,好冷好冰好暗好冷好冰好暗好冷好冰好暗好冷好冰好暗。
耳语继续重复着——

醒来了。昏暗的和室里什么都没有。紧紧拥抱着春亮给的被褥,第一次发出了摩擦的声响。尽管被褥染上了微弱的体温,但那只是虚伪的东西而已......包裹着东西的被褥的温度。因此和什么都没有是同样意义的。
梦的残渣仍然震颤着背脊。尽管程度上有差异,并不是真的完全无声,真的完全没有温度,但这间屋子里有着和那无尽延续着的死之空间相同的东西。
感到好冷——好冰凉——好暗。
她轻轻打开了拉门走出了房间。圆弧状的天空毫不关心地撒下光芒,借助着这光芒菲娅在走廊上一步一步地向某个房间靠近着。侵入。
少年正沉睡着。以不可思议的姿势弯着腰,双手挽住了头,被褥只盖住了下半身。轻轻的带着苦笑似的鼻息声弥漫在房间里。
她弯下了洁白的膝盖,轻轻地用手碰触着蜷缩着的被褥。用指尖抚摸了一会儿之后,慢慢地将被褥提起来靠近了自己的脸庞。眼睛眯了起来。
这是,谁的气味。
这是,谁的温暖。
那大概就是,第一次接触。


第二天的午休时间。打开便当盒的盖子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家中还担心着的事情。
(就早上来看,那家伙好像没什么问题呢。反正我也留下了便条,便当也为她剩了些......哈,说起来她还不一定读得懂日语呢。)
早上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我为她准备的房间里满脸幸福地蜷缩着沉睡中。虽然很想叫她起来,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不定现在还在呼呼大睡呢。说起来借给她的被褥被放在一边,却盖着我自己的被子,这是为什么呢?什么时候从我的房间里拿走的呢?真是太神奇了。
「喂,春亮,干吗开个便当盒子就停滞住啦。这种怪叔叔的模样无论如何也太成熟了吧......果然你除了料理和家务什么都不做,所以必须需要一些运动了!棒球很好啊打棒球吧!」
围在我桌旁的朋友中的一员,短发的伯途泰造这么说道。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成熟的样子,但今天那忧郁的表情好像有点不一样呢。难道是——即使怀孕的时候也做了吗?哇哈哈!」
「涡奈!不要说这么下流的话!」
跟随着拥有健康的黝黑皮肤的实耶麻涡奈,一脸严肃表情的上野锥霞劝说道。
锥霞吐了口气,像是在说真受不了似的,突然将视线转向春亮。
「先不提涡奈的胡言乱语......确实,今天看上去注意力很不集中呢。有什么挂心的事情吗?」
「噢?没什么,哈哈哈。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睡觉的时候稍微有点着凉罢了。」
「听到了嘛泰造。刚才,锥霞可是这么说的哟......『我一直在注视着夜知同学!所以我才会知道的!啊啊嗯,让我来安慰你吧!』」
「春亮,你这家伙干了些什么!什么时候把班长的心给偷走的啊。是救了公主大人,烧掉了伪钞工厂,还是说用手表杀了人!?」
「你们两个人!不要说些莫名其妙让人听不懂的话!真像是笨蛋一样!」
泰造和涡奈从初中开始就有着孽缘,而只有锥霞是从高中开始才成为朋友的。
锥霞是成绩优秀,头脑沉着冷静的班长中的班长。感觉比时代潮流晚了二十年似的,总是穿着长过膝盖遮掩着大腿的土里土气的裙子,很好地代表了她那认真严肃的性格。再加上她很不喜欢露出肌肤,所以体育课上常穿着衬衫,就连夏天也会穿着长袖制服。因此,刚开始的时候在班级里是无论男女都难以接近的孤高的存在—— 还不怎么认识她的涡奈却硬是拉她成为了朋友。
然后会让我们一起吃午饭的直接的理由是。
「无聊的笨蛋话就别再说啦。两个人都过来,老样子,还是拜托你们做裁判了哦。我对这个『烤蛋』可是很有信心的哟,今天一定要报一箭之仇......!」
锥霞把自己的便当盒子向泰造和涡奈那儿滑了过去。
「小锥霞,今天感觉很有胜算的样子嘛?」
「我试着吃了好多遍哦。再加上刚才的那话对我来说可是喜讯呢——夜知睡觉的时候着凉了,就是说可能有点感冒了也说不准。即味觉大概不比平常呢。这点微小的差异就能决定胜负哦。」
蕴含着微妙气势的目光瞬间向春亮袭来。
「呜,为什么每天都要这样......」
「身体状况的管理也是胜负的一部分呢。我们可是公正的裁判,所以只凭味道来判断。那么,开动咯!」
「开动咯——。哦,小锥霞的这个是......里面的培根撒上了咖喱,真的很好吃!」
「是的!太好吃了!哈哈哈哈......!」
闪着认真的目光看着两个人咀嚼着的样子,锥霞掩口笑了起来。但马上又如同看到了不得不小心应付的禁物似的扳起了脸。那视线的前方,两个人正把手伸向春亮的便当盒子——
「啊,这个也很好吃!太好吃了!......说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味道啊?」
「春亮,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
「牛油果哟。呵呵,这是从以前的料理漫画中参考过来的。」
泰造和涡奈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两个人哇的一声一起点了点头,各用一只手将胜利者的便当盒子高高地举了起来。以某种雕像似奇怪的对称姿势托着盒子,叫道。
「哦,味道得分是相同的,但从创新的角度来说是春亮获胜!」
瞬间,锥霞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放在桌上的双拳不停地震颤着的同时。
「呜......!创新嘛......是这样啊,完全专注于味道中的我的确没有考虑过创新这一层......!看样子什么时候必须要舍弃这种保守的思考方式呢......!」
「......班-长-大-人,每次都是这样,所也不用那么认真也没关系啊。」
春亮刚说完,锥霞立刻变了脸色说道。
「绝对没有在料理方面输给男生的道理!下次我一定会赢!」
也不知道这句话有没有听到过十遍了,每说一次只会让班长的心情变得更坏。春亮只能苦笑着回答她,请手下留情。
正在吃着正常午饭的时候,突然教室入口处有人喊道「夜知同学,有客人找你哦」。抬头望去,有个女生正在向这里招手。
「是木叶同学吗......还是老样子呢,怎么说呢,那个该怎么说呢!?可恶春亮,你就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告诉她,我泰造是这样赞美她的『今天的你还是像颠茄一样美丽呢』——」
「说起来为什么伯途这样毒草似的人会选择那强硬的花朵?实际上感觉是很愚蠢的选择呢。」
我无视背后的对话走出了教室。今天还是第一次和木叶见面。
「怎么啦?」
「没什么特别的事,不过是有些在意......那孩子怎么样了?」
「我起来的时候她还睡着,所以只是帮她留了张便条。」
「哦。」
凝固了。
「让她一个人呆着不要紧吗?」
「看上去不像是什么特别恶劣的家伙的样子,感觉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说......呜,被你一说倒是开始感到有点害怕了。还没怎么和她好好谈过呢。」
「春亮同学,那个孩子的本性......见过了吗?」
「最初见过一点点。是个奇怪的箱子,具体的就不是很清楚了。」
木叶似乎考虑着什么的样子,但立刻就摇了摇头,像是在说想不明白。
「算了,春亮同学既然说没关系那大概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请不要太在意。」
木叶点了下头,便回到了隔壁的自己教室里。
(即使和我说不要在意我也......!)
一旦开始在意了就怎么也停不下来。就像在考试中明明确信着写下答案后,一旦修改过一次就会一直有种错了的感觉,而一直对这道题犹豫不决。上课开始之后不安的感觉仍然毫无消减,春亮只能双眼直直地盯着缓慢走动着的手表的指针。
下课后,在鞋箱那儿碰上了木叶。
「今天应该有班委会吧?」
「我请假了。没关系。」
沟通完了。和对外宣称是表兄妹关系的木叶一起,急速地赶往家中。慌忙用钥匙开门走进屋里,先往起居室处望去——
「什么!?」
房间里真是无比的惨状。桌子歪斜地倒在地上,桌脚刺穿了壁橱的隔门。柜子倒在席子上,明明应该塞在壁橱里的不用的东西在地上滚动着......供人休憩的地方仅仅半日之隔就变成了这样的无政府状态,这可不是简单的事。
春亮的心猛烈跳动着,寻找着白银色头发的少女的踪迹。很快就找到了。
少女趴倒在套廊边上,一动不动。春亮急忙奔过去,一边叫唤着一边猛烈地摇晃她。终于她慢慢睁开了眼睛,虚弱的目光不停闪烁着。
木叶说了句我去取点水来,便慌慌张张地飞奔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显的更惊慌了。
「不好了,洗手间那里也有些不得了的东西!」
「到底发生了什么......菲娅,菲娅!」
「呜......嗯。别这么摇我啊。没事的,我......」
「真的吗?」
「啊啊,真的,大事不好了啊!」
菲娅在套廊边上坐了起来,轻轻地按着自己的脑袋。低着头,感觉像是现在要说什么重要的话似的,无数次深深地吐气吸气着。然后,突然抬起头来带着异常认真的眼神说道。
「实际上......就在刚才,有个黄绿色三条腿的外星人侵入了这个家中!」
「怎么可能哪!」
根本没有听到最后,就反射般地在她的头顶轻轻地用手拍打了下。『乓』的,传来了一声听上去很不错的声音。
「突,突然之间拍我干什么啊!诅咒你!」
「在干什么,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吧!空闲的时候就随便玩耍到处乱搞,是不是!家里不是被你搞的一塌糊涂嘛!」
「不......不是那样子的。」
菲娅忽的把脸背转过去。
「那这到底算什么?放在壁橱深处的食物和玩具被吸到吸尘器里可不是普通的情况吧!没什么恶意的话应该不会干这种事吧!是因为讨厌我吗!?」
被步步紧逼地追问着,菲娅满脸怒容地瞪着春亮。
「吵死了!不知道笨蛋!我困死了去睡觉了!别来烦我!」
菲娅全速向自己的卧室逃去。春亮火发得太大,也没有了追赶她的力气。
「混蛋......也不自己收拾一下。这就叫恩将仇报吗?」
「......那个」
看着来到身旁的木叶,她满脸抱歉似的表情扭扭捏捏地说道。
「现在这样,稍微有点......春亮也应该有点觉得可能是那样一回事吧。」
「什么呀。不管怎么想也只可能是她的恶作剧吧!」
「如果在那儿仔细观察一下大概会发现其他的可能性也说不定啊......看,那边的庭院里,嗯,还有去洗手间看一看就会明白了。」
听了她的话,我向院子里望去。确实和早上的状况有些不一样。虽然并不能完全明白其意义,如果,但如果那不是恶作剧以外的企图的话是绝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变化的......
「......啊,难道说,那家伙......?」

回到了自己房间后,菲娅骑在被褥上,猛烈地敲打着来发泄自己的怒气。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她停止了攻击,钻到了被子里,忧郁愤恨的心情完全没有好转。
「哼......哼!笨蛋春亮,不知羞耻的小子......!为什么会说那样的......」
毫不留意自己的辩解,就断然判定是在恶作剧。真的让人很生气。
其实虽然自己很想要好好说个明白,但如果被问起来的话大概也不会回答吧。
「到现在了还有什么好做的呢......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要说明那样的情况,实在是感到太羞耻太懊悔了。那样程度的自尊心还是有的。所以实在是没办法。这种无力感——不由得让人感到有点火大。
再一次大大地吐了一口气,菲娅用被子把头全部蒙了起来。


在登上飞机之前的那数日间,崩夏教给了自己最低限度的日语读写和现代知识。所以春亮留下的便条轻而易举地读懂了。菲娅多少感到肚子有些饿了,便将留在厨房里的料理当成早饭兼午饭一起吃完了。
「......哈。真是很闲啊。」
弯腰坐在套廊边上,呆呆地嘟哝着。向空无一物的天空眺望而去,突然袭来了一股冲动。要说新鲜可能确是有些新鲜感吧,不过要说害羞还真是有点害羞——那是自然的欲望和需求。
「人类这种东西也真是挺麻烦的呢。」
摆出八字口型向厕所走去,在好几次失败的尝试后终于完成了任务。
「还挺能干的嘛。只要拧一下就会有水出来,那就叫做用水冲洗嘛。真是吃了一惊呢。」
感受着这世界的变化的同时,菲娅拧动龙头来洗手。水管的操作也很完美。尽管对于这种便利性感到有些惊奇,不过要对近代文明产生恐惧却还不够呢。
菲娅『哗哗』地甩着濡湿的手臂的时候,目光突然停留在了某个地方。
「嗯,这个我可是知道的哦。那就是洗衣机吧,只要把衣服和洗衣粉一起放进去就能自动洗衣服的机器呢。」
这时她回想起了昨天的对话。做「为别人着想的事」。于是又考虑起自己的状况来。自己现在很空闲呢。这样的话,现在就开始帮别人做事不是很好嘛。既然解除诅咒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那早点开始不就可以早点结束吗?这样的话——
「......呼呼,感谢我吧,并且惊叹我的实力吧......!」
首先把旁边那个竹篮里的衣服全都塞到洗衣机里。洗衣粉在哪儿,菲娅四处寻找着,很快就在洗衣机旁找到了一个装着粉末的小盒子。闻上去似乎是肥皂的味道呢。肯定没错,菲娅确信着将洗衣粉倒了进去——整整一盒子全都倒了进去。然后随手按了个按钮,洗衣机便开始摇晃起来。
「能行呢......哈哈哈,多强的应变能力啊!那么下面......我就来打扫房间吧!」
对于打扫来说必须的道具似乎是叫做吸尘器的东西。一搂就能抱住的箱子,连接着长长的头部似的玩意儿......以这样的标准寻找着,便在起居室的壁橱里看到了它,很拘束似的弯着脑袋沉睡着。
「好像现在的机械都需要电来启动。墙壁上应该有长得像鼻孔那样的小洞。哦,在这儿呢。确实很像鼻孔。然后——但是不管怎么看用这个屁股突起的位置插进去也......哇!?」
随便在机器上拨弄了几下,电线唰的一声突然伸长了。菲娅被这预料之外的状况吓了一跳。
挺起胸部来咳了几下,眯起双眼四处张望着。
「......这是假动作哦。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呢。」
将突起的部分向墙壁上的鼻孔里插去,然后又在手边的按钮上随便碰了下,吸尘器便开始发出轰鸣声。太轻松了。菲娅在席子上缓慢地推进着,灰尘全都被机器吃了下去。在屋子里为所欲为地无拘无束地打扫着,这是多么的愉快啊。在明白了些诀窍后,菲娅便开始加快速度。但是在打扫的过程中却发生了迷一般的现象。电线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回头看去,发出了嘡的一声异响,电线又变轻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菲娅一边考虑着一边回头的时候,某种立刻将那迷之现象从头脑中吹得灰飞烟灭的东西进入了视线。在席子上直线前进着,丑恶的八条腿,令人感到极为不快的那生物是——
「蜘......蜘蛛!?」
菲娅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从很早开始在世界上唯一没办法应付的生物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呢。菲娅吐出一阵对命运的谩骂,但在这里逃走总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所以她克制住了自己。菲娅挥舞着吸尘器的软管向前突进着。现在手中的吸尘器已经不再是便利的清扫机器,而是可以将从异次元来的敌人吸入的超近代武器。
「就用电气的力量让你变成灰烬吧!」
但敌人也非易与,蜘蛛飞快地变换着移动方向躲避软管的攻击,向着打开着的壁橱中钻了进去。后面没有赶上的菲娅开始了追击,稍稍弯下了腰,将软管塞了进去一阵摆弄。壁橱里的物品崩倒出来。这时吸尘器似乎是吸进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似的,发出了一阵『喀嗒喀嗒』的异声——然后便完全沉默了。
「什么!?」
正攻击得兴起的菲娅突然陷入困境。她慌张地向后退去,用尽浑身的力气把壁橱门给关上。精疲力尽地调整着呼吸,慢慢地将手离开了壁橱的隔门。怎么办,还要继续追击吗。这样做太愚蠢了。至少现在那家伙已经无法从里面逃出来了。嗯,就这样办。
「我什么也没看见......就是这么回事......」
这时菲娅感觉到脚下有个极富亲切感的东西在地上滚动着。应该是从壁橱中掉出来的吧。一只手就能握住的立方体,表面被3X3的砖块分割开来,并且各自涂上了不同的颜色。
菲娅歪着脑袋,『咔嚓咔嚓』地拧动着立方体。色块在移动着。原来如此,只要好好玩的话应该可以把所有颜色都聚集在一起的......?
「......。......。......。哈,现在可不是干这种事情的时候。」
将这玩具放好的时候,传来了电子的提示音。原来衣服已经洗完了。
「干得真不错呢。如果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的话可不会变漂亮的哦。」
洗衣机里飘扬出无数的泡沫,而溢出的水毫不留情地浸没了地板。
另外,洗完的衣服必须要晒干吧。菲娅取出了沉在洗衣机里的衣服放入竹篮,走向了院子里。地上长着短短的青草,赤脚踩上去心里一阵舒坦。将晒衣服的竹竿前端伸长,把濡湿的衣服绞干后挂了上去。啾。啪。啾。啪。竹竿上有好多个鸟嘴似的三角形的物件,菲娅觉得它们好碍事,便全都扔在了一边。这是什么咒语用的道具吗?
「这样最后一件......嗯,不是很完美嘛......」
自己银色秀发的边上,洗完的衣物『啪嗒帕塔』如同牧歌般随风飘荡着。制造出这样的光景的就是我自己啊。菲娅这样想着,心中油然浮现出不可思议的满足感。
但是,就在刚刚确信自己的作战完全成功的那刻接踵而来的却是——风。
一块毛巾呼的一下飞扬起来,追赶着的菲娅的手够不到它,一会儿便落在了房顶上。菲娅皱着眉头,实在没其他的办法只能纵身一跃,飞到了屋顶上。『乓』的一声脚下传来奇怪的声音,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那块毛巾。菲娅取了回来,跳落到院子里——那一瞬间,仿佛是在嘲笑着她的努力的大风再次降临。这次好几件衣服都被吹到了旁边那高高的树上挂了起来。真是麻烦呢,菲娅把毛巾挂在竹竿上想要去取回那边的衣服的时候,刚离手的毛巾也被吹到了枝头上。有完没完啊!
「......那个......怎么啦。衣服要用风吹干,也就是说挂在高的地方应该可以干得更快吧......总的来说可能这样更好一点呢......感觉好像是这样的,嗯。」
菲娅强行说服了自己,不再关心在枝头上飘荡着的衣服,向屋子那边走去。
然后,进入视线的是——
首先是起居室里。柜子倒在地上,为什么明明应该在屋子中间的桌子会斜着瘫倒在地上,桌脚插破了隔门呢?桌子和吸尘器以奇怪的模样缠绕在了一起——蜘蛛的出现也好那立方体的玩具也好,全都忘得一干二净,而那时那奇怪的现象的原因倒是感觉有点明白了。此外壁橱里繁多的杂物都落到了席子上,吸入了奇怪东西的吸尘器彻底地沉寂了。。
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菲娅抬头向上看去。那是黑灰色的屋顶瓦片的碎屑。刚才跳到屋顶上去的时候所听到的声音,一定就是这个吧。
直到这时,菲娅才第一次这么想。太不可思议了,为什么很多地方看上去比打扫之前还要散乱呢?老实说感觉真的已经是乱得一塌糊涂了。为什么呢。
脸颊上汗如雨下。
「难道说......我的家务做的并不是那么好吗?」
作为这个问题的回答,屋子外面传来了两个人靠近中的脚步声。
菲娅慢慢地坐在套廊上——
是说家里发生了灵异现象还是说有外星人呢。这两个里面哪个会更有说服力呢?
那样考虑着的同时,菲娅的额头趴在冰凉的套廊地板上,倒了下来。


「嗯。虽然当时也并非完全没有发现,不过果然这是那么一回事吗......?」
春亮看着院子里挂在枝头上随风飘荡着的衣服,小声嘀咕着。
「如果是玩耍的话,应该就不会好好地往洗衣机里放洗衣粉了......暂且不提放入的量。去看下就明白了,现在洗衣机就像螃蟹似的吐着泡沫呢。」
木叶歪着脑袋,手指摆出剪刀的姿势模仿着螃蟹。春亮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魔方。
「真是的,这种东西怎么被她找出来的。」
「那个......春亮,你还记得吗?我刚来到这里时发生的事。」
「啊,稍微还有点记得。你刚开始的时候也老做些奇怪的事情呢。」
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春亮才刚刚开始读小学。当然,曾经清晰的记忆已然变得稀薄模糊......但仍残留着某些印象。
「果然啊,虽然很希望能忘掉这些事......不过现在,却觉得这样也挺好呢。」
「怎么说?」
「呵呵。我觉得你只要把曾经和我说过的那些话,也对菲娅说一遍就行了呀。这样肯定能够圆满解决的。」
「我可不记得了。我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没关系,春亮从过去到现在一直没有什么改变。不用考虑得太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这样就行了。」
之后木叶提议帮我收拾一下房间,我慎重地拒绝了。我总觉得那是我必须一个人办完的事。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木叶回别屋以后,春亮放下了魔方。抬头向天花板看去。
「哎呀哎呀,到底该怎么办呢......?」

那天夜晚。
「喂,醒着吗?」
耐心等待了好久,拉门的对面终于传来了叽叽咕咕的回答。
「吵死了,我在睡觉呢。」
「既然能回答我的话不是醒着嘛。」
「吵死了别烦。诅咒你哦。」
「好好。怎么啦,没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
过了好几秒,她才吐出一句回答「怎么可能有呢!」。这样的话也行,春亮吐了口气。真是的,该说她太固执了还是怎么的呢。
「不管你怎么想,我倒是稍微有点话想对你说。那个......很抱歉啦。」
没有回答。没办法,只能自顾自地说下去。
「虽然我很明白,但有时候还是会忘记呢。尽管你是和人类相似的存在,但毕竟不是人类,刚开始肯定会很辛苦。会有各种各样不明白的地方,会碰到许多失败,会为别人添很多麻烦,会和别人起争执,这些我想都会发生。木叶当时也是这样的呢。」
「尽管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不过不要把我和那个乳牛相提并论。真令人不爽。」
「呵呵,换句话说呢......解开诅咒是个需要花费很长时间的过程,所以干着急也是没什么用的。不用太勉强焦躁,慢慢地坚持下去不也很好吗?如果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嗯,只要是我能教你的我一定会教会你的。那我先走啦......晚饭在厨房里还留着点呢,想吃的话就去吃吧。另外我把送你的礼物放在这儿了。拿去吧。」
春亮把带过来的纸袋放在拉门前,伸了个懒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几分钟后,菲娅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拉门。稍稍等了一会儿,窥探了下外面的情况,突然伸出那只白嫩的小手抓起了纸袋,然后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拉门。

袋里装的是衣服。最主要的是一件虽然稍微显得有点大,但尺寸还是挺适合,并没有相差多少的连衣裙。另外就是看上去崭新的用塑料袋包装着的内衣。里面轻轻飘落下一张便条纸,上面写着「对小孩子来说内裤就足够了」......
「去死吧!」
菲娅反射似的把便条纸扔在地上,然后目光便停留在那背面写着的字上。「如果想要胸罩的话请多打工赚钱来购买。如果生活中能习惯穿戴的话请尽可能习惯......当然,想要成长为我这样的身体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觉得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徒劳无功之举。」
还没读到最后菲娅就狠狠地用脚踩了上去。
纸袋中放着的并不止这些。白天见到的那个玩具也在里面。
「......脆饼干嘛。」
肚子鸣叫起来。昨天春亮说过已经吃完了,那这应该是他特意买回来的吧。
「呼......哼,我可不会中你的怀柔之计哦......这样就像小孩子似的嘛,竟然用吃的东西来引诱我。」
菲娅一边嘟哝着,一边打开了包装袋。嘴边传来脆饼干碎裂的声音,手边则是消遣似地拧动着魔方,塑料摩擦所发出的声响。
「哇,芝麻,里面放有芝麻呢。好香啊......」
使昏暗的屋子里同时发出两种声响的同时,菲娅这样想着。
没办法哟。我这宽大的胸怀就接受那个不知羞耻的小子的谢罪吧——另外首先要做的是,一定要叫他告诉我这么好吃的东西究竟是在哪儿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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